初春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铺着软绒地毯的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空气里弥漫着安神香清浅的气息,混着一点药汤的苦涩。
苏婉坐在镜前,望着里面那张陌生又娇艳的脸蛋。
柳眉杏眼,肤光胜雪,唇不点而朱,眉梢眼角却还残留着一丝未曾褪尽的骄纵戾气。
这是永安侯府千金,苏婉。
如今,是她了。
指尖划过梳妆台上一个精巧的赤金缠丝牡丹盒,里面是原主最爱的一套红宝石头面,华贵璀璨,却也咄咄逼人,像极了原主那短短十六年的人生——被父母毫无底线的溺爱浇灌得嚣张跋扈,盛放得浓烈,却也刺眼。
她轻轻合上盒盖。
穿越而来己有月余,从最初的惊惶无措到如今的逐渐适应,她小心翼翼地扮演着“女儿”的角色,收敛锋芒,学着温言软语,晨昏定省。
侯爷父亲和夫人从惊疑不定到如今欣慰得眼眶微湿,她看在眼里,心头那点因占据他人人生的虚浮感,才稍稍落了地。
既来了,便替她好好活,好好孝敬这一双真心疼爱女儿的父母吧。
至于其他?
她没什么奢求。
“小姐,药熬好了。”
大丫鬟春桃端着一只白玉小碗,轻手轻脚地进来,声音放得极低,带着显而易见的谨慎。
实在是以前的原主,稍有不顺心,打骂下人、砸东西是家常便饭。
苏婉回神,接过药碗。
温度正好。
她没说话,安静地一口口喝完,将空碗递回去,唇角甚至牵起一个极淡的笑:“有劳。”
春桃明显愣了一下,几乎是受宠若惊地接过碗,飞快地看了眼小姐——小姐似乎…真的不一样了。
自上次落水被救起后,就像换了个人。
“父亲母亲可起了?”
苏婉问。
“侯爷和夫人己经在前厅了,说是等小姐用了早膳,一同去城外慈安寺上香还愿。”
苏婉点点头,起身。
一身湖蓝色织锦软烟罗裙,衬得她身姿纤细,褪去了几分张扬,多了几分静雅。
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街,窗外市井喧嚣渐次远去。
车厢内,永安侯苏稷看着安静端坐、眉眼柔顺的女儿,忍不住对夫人李氏低叹:“婉儿真是懂事多了。”
李氏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,又是心酸又是欣慰:“是啊,佛祖保佑…只要她好好的,妾身就知足了。”
苏婉垂着眼,指尖微微蜷缩。
这份沉甸甸的疼爱,是给原主的,也是给她的。
她承了,便要好生回报。
慈安寺香火鼎盛。
还愿,听经,捐香油,一套流程走下来,己是午后。
苏婉推说想独自去后山桃林静静心,辞别了父母,只带着春桃缓步而行。
后山幽静,古木参天,溪水潺潺。
确是个能让原主那躁郁性子都暂时安宁的地方。
行至密林深处,隐约的血腥气混在草木清香中飘来。
苏婉脚步一顿,蹙眉。
“小姐?”
春桃有些不安。
“嘘。”
苏婉示意她噤声,凝神细听。
极轻微的、压抑的喘息声,从前方一片半人高的灌木后传来。
她沉吟片刻,对春桃道:“你在此处等着,若有不妥,立刻去叫侍卫。”
“小姐!
危险!”
春桃吓得脸都白了。
以前小姐惹是生非,现在小姐怎么还主动往危险边上凑?
苏婉却己提起裙摆,小心翼翼地拨开了灌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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