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街区的梧桐叶被风卷着，贴在青冥阁的木质门扉上，沈知行推开门时，先闻到的不是古董的霉味，是混着檀香的艾草气息——林砚正蹲在柜台后，用一块麂皮布擦着支青铜剑，剑鞘上的云纹刻得极细，在天窗漏下的光里泛着冷光。
“迟到了七分钟。”
她头也没抬，指尖划过剑鞘上一道浅痕，那痕迹竟和沈知行相机包里的罗盘纹路有几分重合。
沈知行刚要解释，目光突然落在柜台角：昨天落在福安里的录音笔，正躺在垫着黄符的白瓷碟里，机身沾着的黑丝残影己消失无踪。
“缠魂丝的余气用符净过了，”林砚站起身，她换了件藏青色短褂，袖口卷到小臂，露出腕上串着的桃木珠，“但你相机包沾的气没清干净，一会儿自己拿符擦。”
话音未落，店门“哐当”被撞开。
一个穿碎花裙的女人抱着女孩冲进来，声音发颤：“林道长！
我女儿醒不了！
昨天从你说的地方接回来，就一首睡，嘴唇都青了！”
沈知行往旁让开，看清女孩的模样——十二三岁的年纪，脸色白得像宣纸，眉头拧成结，即使被抱着，手指还无意识地攥着衣角，像在抓什么看不见的东西。
林砚快步上前，指尖搭在女孩腕上，又翻开她眼皮，瞳孔骤缩：“缠魂印钻到三魂里了，得立刻引出来。”
她转身从柜台下拖出个雕花木箱，里面摆着黄符、朱砂砚，还有个外壳刻“雷”字的桃木充电宝。
“你要么现在走，要么帮我守着门——别让任何人进来，里屋不管有什么动静，都别推门。”
“我留下。”
沈知行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，摊开在柜台上，“昨天查了福安里的底：三个月前拆迁，有个姓王的工人坠楼死了，手里攥着块衣柜门板，门把手上有个三角缺口——和我们昨天见的那只旧衣柜一模一样。”
他指着笔记本里的现场照片，“而且失踪的五个女孩，死前都去那拍过‘废墟风’照片，像是有人故意引她们去的。”
林砚蘸着朱砂画符的手顿了顿：“缠魂丝的宿主是死者执念最深的东西，那衣柜是老王的念想。
但能引这么多女孩过去……”她把画好的符纸扣在桃木充电宝上，按下开关的瞬间，符纸朱砂纹路亮起红光，“恐怕不止是怨灵作祟。”
里屋的门被轻轻推开，林砚抱着女孩进去，门帘落下前，她又补了句：“你要是听到尖啸，别慌，是符纸镇邪的动静。”
沈知行靠在门框上，掏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——昨天巷尾的女人哭声里，竟藏着极细的低语，像有人反复说“我的家”。
二十分钟过去，里屋突然传来“哐当”一声，像是瓷瓶摔在地上，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尖啸，沈知行的手刚碰到门帘，就听见林砚的声音：“别进来！”
尖啸声戛然而止。
又过了十分钟，林砚掀开门帘出来，额角沾着汗，手里捏着张变黑的符纸，指尖还沾着几丝墨色的线。
她把符纸扔进铜香炉，灰烬里竟飘着几缕极细的黑丝，比缠魂丝更沉，像浸过墨。
“缠魂印清干净了，女孩明天能醒。”
林砚盯着香炉里的黑丝，脸色沉下来，“但这不是缠魂丝——是血煞丝。”
沈知行凑过去，看清那黑丝在灰烬里蜷成小团，碰一下就化了：“血煞丝是什么？”
“练邪术的人才会用，比缠魂丝厉害十倍，沾到三魂就会被吸精气。”
林砚转身从抽屉里拿出本泛黄的笔记本，封皮写着《青冥阁斩妖录》，“福安里的缠魂丝，可能只是个幌子，有人想用它引我出来。”
就在这时，沈知行的相机包突然动了一下——里面的罗盘自己转了起来，指针疯狂打转，最后猛地定格，指向店门外的西方，而指针停留的位置，刻着个和林砚青铜剑上一模一样的云纹。
林砚的呼吸顿了顿，快步走过去，指尖悬在罗盘上方却不敢碰：“你这罗盘……是你父亲留下的？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沈知行愣住了——他从没说过父亲的事。
林砚翻开那本《斩妖录》，指着夹在里面的老照片：照片上的男人握着个同款罗盘，站在雪山前，身边的女人手里攥着支桃木簪，簪头刻着“镇”字。
“你父亲是不是三年前在北境黑石山失踪的？”
沈知行猛地抬头，眼神里全是震惊：“你见过他？”
林砚合上笔记本，指尖划过封皮上的裂痕：“黑石山是血煞门的老巢。
你父亲的罗盘，还有我这把剑，都是千年前用来封血煞门主的法器。”
她看向沈知行，声音沉了下来，“你不是碰巧卷进来的——从你带着罗盘出现的那天起，这场千年前的局，就己经开始收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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