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大的碎裂声在“天上人间”的入口大厅里引起了一阵短暂的骚动。
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墙，里面的人能清楚地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。
音乐停顿了半秒，随即被调得更大声，试图掩盖外面的混乱。
在二楼最豪华的VIP包厢里，震耳欲聋的音乐隔绝了大部分噪音。
赵天佑正和一群狐朋狗友推杯换盏，桌上摆满了昂贵的洋酒和果盘。
一个画着浓妆的年轻女孩正往他怀里蹭，试图给他点烟。
赵天佑心不在焉地推开她，脸上还带着解决掉林墨之后的得意和一丝不耐烦。
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太顺利了，顺利到有些不真实。
林墨那个所谓的警校状元，硬骨头，就这么轻易地跪下了？
像条狗一样。
踩碎那枚破徽章的时候，确实很爽。
他喜欢看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，最重要的东西被自己碾碎时露出的表情。
但林墨最后的眼神，太静了，静得让他有点不安。
一个穿着黑色西装，耳戴对讲机的经理推开厚重的包厢门，快步走到赵天佑身边，俯下身子低语了几句。
他的脸色有些发白，额头上冒着细汗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赵天佑的声音陡然提高，盖过了嘈杂的音乐。
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女孩，站了起来。
“有人砸我的车？”
经理艰难地点了点头。
“人呢？”
“还在门口……”经理的话还没说完，赵天佑己经抓起桌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，狠狠地摔在地上。
“妈的！
谁他妈活腻了！”
他怒吼着，一脚踹开椅子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。
包厢里的一众男女噤若寒蝉，面面相觑。
几个平日里跟着赵天佑作威作福的青年对视一眼，也连忙跟了上去。
“天上人间”门口。
林墨站在那辆骚红色的法拉利旁边。
那辆曾经线条流畅、光可鉴人的跑车，现在看起来像一件被暴力蹂躏过的废品。
前挡风玻璃己经变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，中心是一个触目惊心的破洞。
两个车头大灯被砸得粉碎，引擎盖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凹坑，连车门都被砸得变了形。
警报声凄厉地响着，像是这辆豪车最后的哀嚎。
林墨手里那根半米多长的钢管撬棍上，沾染着红色的车漆，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。
他很平静。
砸车的时候，他甚至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。
每一棍下去的位置，力道的大小，都在他脑子里经过了精确的计算。
最大程度地造成破坏，又不至于伤到发动机核心，避免车辆起火爆炸，波及无辜。
同时，要在最短的时间内，制造出最强的视觉冲击力。
这对于“孤狼”来说，不过是一次最基础的行动规划。
那两个保安，一个捂着手腕，另一个扶着墙，脸色煞白地看着这个煞神，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他们从业多年，见过各种来闹事的，喝醉的，寻仇的，但没见过这样的。
从头到尾，这个人一句话没多说，眼神里没有疯狂，没有愤怒，只有一种……像是在工厂流水线上拧螺丝一样的专注和冷静。
这种冷静，比任何疯狂都让人胆寒。
“天上人间”的旋转门被粗暴地推开，赵天佑带着一大帮人冲了出来。
当他看到自己那辆刚提回来不到一个月的限量版法拉利的惨状时，眼睛瞬间就红了。
“我的车！”
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，目光死死地锁定了站在车旁的林墨。
“是你！
林墨！？”
他的表情扭曲在一起，震惊、愤怒，还有一丝无法置信。
他怎么也想不到，刚刚还像条死狗一样跪在自己面前的废物，转眼间就敢提着钢管来砸他的车！
他不是应该回家抱着他那快死的外婆哭吗？
“是我。”
林墨转过身，将手里的钢管随手扔在地上。
钢管与水泥地碰撞，发出一声清脆的“哐当”声。
这个动作，仿佛一个信号。
赵天佑身后的几个青年怒吼着就冲了上来。
“弄死他！”
“敢动佑哥的车！”
林墨没有动。
他只是站在原地，看着第一个冲到面前的人。
那人挥舞着拳头，带着风声，砸向他的面门。
在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，林墨的身体才像一根被压弯的弹簧，猛地动了。
他微微侧身，恰到好处地让开了拳头。
同时，右手闪电般探出，扣住了对方的手腕。
左手顺势跟上，一记干净利落的肘击，精准地砸在对方的手臂关节上。
“咔！”
骨骼错位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第一个冲上来的青年发出一声惨叫，整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，脸上的表情凝固在痛苦和惊骇之中。
林墨没有停。
他顺势一拉一推，将失去平衡的青年当作盾牌，撞向了第二个冲上来的人。
混乱中，他向前踏出一步，身体己经切入了人群的侧翼。
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。
每一次出手，都简洁、高效，而且致命。
没有花哨的招式，全是军警格斗术中最实用的擒拿和关节技。
卸下巴、拧手腕、踢膝盖。
他的每一次攻击，都精准地落在人体最脆弱的关节和神经节点上。
五秒。
仅仅五秒钟。
跟着赵天佑冲出来的六个青年，全部倒在了地上。
有的抱着胳膊惨叫，有的捂着膝盖翻滚，没有一个还能站得起来。
整个过程行云流水，甚至带着一种暴力的美感。
周围死一般的寂静。
连那两个原本被吓住的保安，此刻也瞪大了眼睛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。
赵天佑脸上的愤怒凝固了。
他看着满地打滚的同伴，又看了看站在原地，连呼吸都没有太大变化的林墨，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。
这……这是林墨？
那个在警校成绩优异，但据说实战格斗只是中上水平的林墨？
这他妈是杀人机器！
自己平时带出来的这几个人，虽然都是些酒囊饭袋，但对付三五个普通人完全没问题，怎么可能一个照面就被全放倒了？
林墨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，一步一步，朝着赵天佑走过去。
他每走一步，赵天佑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。
“你……你别过来！”
赵天佑的声音里，己经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。
“你想干什么？
我告诉你，我爸是赵宏兴！
你敢动我一下试试！”
林墨停下脚步，他与赵天佑之间，只隔着三步的距离。
“我砸了你的车。”
林墨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。
“是，是你砸的！
你他妈疯了！”
赵天佑色厉内荏地吼道。
“所以，你可以报警。”
林墨的下一句话，让赵天佑彻底懵了。
报警？
他砸了自己的车，然后让自己报警？
这是什么路数？
林墨看着他，嘴角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，那不是笑，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嘲讽。
“打人，可以说成互殴，甚至可以栽赃成我先动手。
因为证人可以是你的，是非黑白，由你来定。”
“但是砸车，尤其是在这种地方，在这么多摄像头的监控下砸你的车……”林墨顿了顿，目光扫过西周，大厦外墙上，路边的灯柱上，至少有五个不同角度的摄像头正对着这里。
“这是故意毁坏财物。
证据确凿，事实清楚，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。”
他看着赵天佑，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：“车是我砸的，我认。
按照法律程序，你可以要求我赔偿，或者让我去坐牢。”
“你，敢让我去警局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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