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山的碎石小路硌脚，陆沉却走得飞快。
怀里那本《吞天魔功》硌得他胸口发烫，丹田里那柄生锈小刀的虚影时不时嗡动一下，像是饿极了。
“破伤风之刃…这名儿真特么接地气。”
他嘀咕一句，试图缓解心头那股子还没完全散尽的暴戾和刚刚涌起的、陌生的亢奋。
山脚下，黑风镇歪歪扭扭的轮廓趴在黄昏里，炊烟稀拉，透着一股子穷酸气。
镇口歪脖老槐树下，几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娃崽正蹲着玩泥巴，看见他这生面孔过来，一哄而散，跑得比兔子还快。
陆沉没在意，脑子里还回响着那判官系统的提示音。
新任务：[于黑风镇建立首个判官秩序点]。
提示：镇东头李老栓家，有冤屈。
镇东头？
他眯眼望去，那一片屋子比别处更破败些。
刚进镇子，一股混杂着牲口粪尿和垃圾腐臭的味儿就扑面而来，差点没把他熏一跟头。
路边蹲着几个闲汉，眼神浑浊地打量着他这身虽然破旧但明显是宗门样式的衣服，交头接耳，指指点点。
“瞅啥瞅？”
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。
陆沉转头，是个膀大腰圆、满脸横肉的汉子，敞着怀，露出胸口一撮黑毛，腰里别着根短棍，正斜眼瞅他。
旁边人叫他“赵西爷”，是镇上的税丁，兼着打手的活儿，跟镇长大舅子的三姨夫有点拐弯抹角的关系，平日里横行乡里，没人敢惹。
“路过。”
陆沉不想节外生枝，压低了声音。
赵西上下打量他几眼，啐了口唾沫：“穿得人模狗样，别是逃债的吧？
滚远点，别碍爷的眼！”
陆沉没吭声，低着头往东边走。
身后传来赵西和那几个闲汉的哄笑：“怂包一个！”
他拳头捏了捏，又松开。
现在不是时候。
判官系统没动静，说明这赵西虽恶，但还不是首要目标。
越往东走，越是凄凉。
土坯房歪歪斜斜，墙皮大块脱落。
终于，他在一个几乎要塌掉的篱笆院外停住。
院门歪倒在一旁，院里，一个头发花白、干瘦得像根柴火的老头正佝偻着腰，颤巍巍地从一口破缸里舀水。
水浑得跟泥汤似的。
屋里传来一阵压抑的、撕心裂肺的咳嗽声，听着像个妇人。
“老人家，请问是李老栓家吗？”
陆沉敲了敲那歪倒的门框。
老头吓了一跳，水瓢“哐当”掉地上，浑浊的水溅了他一脚。
他惊恐地抬头，看到陆沉，尤其是那身衣服，吓得往后缩了一步，差点摔倒：“大、大人…小老儿就是李老栓…欠…欠赵西爷的税钱，小老儿正在凑，正在凑啊！
求大人再宽限两天…”陆沉心里一叹。
这判官系统，还真会找地方。
“老丈别怕，我不是来收税的。”
他尽量让声音柔和点，“我路过，听说您家…好像有点难处？”
李老栓愣了下，浑浊的老眼仔细看了看陆沉，见他确实不像赵西那帮凶神恶煞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，但戒备没减，只是唉声叹气道：“没…没啥难处，劳大人动问了…”屋里又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。
陆沉皱了皱眉：“老人家，屋里是？”
“是…是老婆子…”李老栓眼圈一下就红了，用袖子擦了擦眼角，“病…病得快不行了…没钱请郎中，连口干净水都…”话没说完，院外就响起嚣张的骂声：“李老栓！
你个老不死的！
躲院里就能赖掉税钱了？
给爷滚出来！”
李老栓浑身一抖，脸瞬间惨白。
陆沉转头，只见赵西带着两个跟班，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，一脚就把那破水缸踹翻了，泥汤流了一地。
“赵西爷！
赵西爷行行好！”
李老栓扑通一声就跪下了，磕头如捣蒜，“老婆子病重，实在没钱啊！
求您再宽限几天，小老儿就是砸锅卖铁也…砸锅卖铁？”
赵西一脚踹开他，唾沫星子喷他脸上，“你那破锅能值几个子儿？
告诉你，今天不交钱，就拿你这破房子抵债！
把这病痨鬼拖出去，别死屋里晦气！”
两个跟班狞笑着就要往屋里冲。
李老栓哭喊着抱住赵西的腿：“不能啊西爷！
不能啊！
拖出去她就活不成了啊！”
“滚开！
老东西！”
赵西抡起短棍就要砸下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平静却冰冷的声音响起：“他欠你多少税钱？”
赵西动作一顿，扭头看见是刚才那个“怂包”，乐了：“嘿！
哪儿来的野小子，想充大头蒜？
连本带利，三两银子！
怎么，你要替这老棺材瓤子还？”
三两银子，对山下农户来说，是天价。
陆沉摸了摸怀里，空空如也。
宗门那点月例，早被克扣干净了。
万界判官系统：哔！
检测到目标：赵西。
行为：欺压良善，逼税伤人。
可执行审判！
是否启动？
“启动。”
陆沉在心中冷道。
请选择惩罚方式：一、小惩大诫（掌嘴十下）；二、略施薄惩（断其一指）；三、严惩不贷（废其修为根基-需消耗天命值50）。
陆沉眼神一冷。
这种祸害，留着力气继续欺负人么？
“选三。”
指令确认。
消耗天命值50。
执行：废其修为根基！
赵西见陆沉不说话，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他，心里莫名一毛，但仗着往日威风，又壮起胆子骂道：“看什么看！
没钱就滚一边去！
再碍事，连你一块…呃啊——！”
话没说完，他猛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，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倒在地，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，毛孔里渗出丝丝黑血，一股恶臭弥漫开来。
他感觉体内那点微末的、仗着欺压百姓才勉强练出的练气二层的修为，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消散、崩坏！
转眼间，就变得比普通人还不如！
两个跟班吓傻了，僵在原地不敢动。
李老栓也呆了，忘了哭喊。
陆沉看都没看地上烂泥般的赵西，走到吓傻了的跟班面前：“滚。
再让我看见你们欺压百姓，他就是下场。”
两个跟班如蒙大赦，屁滚尿流地拖起还在抽搐的赵西，狼狈逃窜。
陆沉这才弯腰，扶起还在发懵的李老栓：“老丈，起来吧。
税钱的事，解决了。”
李老栓看着他，嘴唇哆嗦着，老泪纵横，又要下跪：“恩…恩公…别跪了。”
陆沉拦住他，从怀里（实则是系统空间）摸出那枚林清瑶“赏”的凝气丹。
这丹药对他无用，对凡人却是吊命的好东西。
“这丹药给你老伴服下，能缓解病痛。
再去请个郎中看看。”
李老栓颤抖着接过丹药，闻着那药香，就知道不是凡品，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万界判官系统：哔！
任务完成！
判官秩序点‘黑风镇东头’初步建立。
奖励：天命值+50，‘初级奖励权限’解锁（可对指定目标施加微小福缘）。
陆沉没多停留，转身离开小院。
身后是李老栓千恩万谢的声音。
走在昏暗的街道上，他感觉丹田内那柄小刀虚影似乎凝实了一丝丝，对《吞天魔功》的运转也顺畅了不少。
看来，这“审判”和“秩序”，对他修炼亦有助益。
刚走到镇子中心，之前跑掉的一个赵西跟班连滚爬爬地冲过来，隔着老远就喊：“大、大人！
不好了！
赵西他哥…他哥赵虎从黑云寨回来了！
还带了几个山上的好手！
正、正往这边来呢！
说要剥了您的皮！”
黑云寨？
听着就不是善地。
陆沉脚步一顿。
赵虎？
这名字有点耳熟…好像是青云宗某个外门管事的名讳？
他抬眼望去，镇口方向，尘土扬起，几个凶神恶煞的身影正策马狂奔而来，当先一人，满脸虬髯，目露凶光，气息赫然是练气五层！
麻烦，果然会自己找上门。
陆沉嘴角却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。
正好，拿你们试试这“破伤风之刃”，利是不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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