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——又熬过去一天,骨头都快散了……”李北冥瘫在床上,像被人抽了筋。
母亲卧病在床,父亲年过半百,家里里外外全靠他一个人。
白天在工地搬砖,晚上到烧烤店打杂,一天像被两班齿轮来回碾压。
可挣来的钱,在母亲的医药费面前,只是杯水车薪。
怎么办?
怎么办啊?
他翻了个身,脑子嗡嗡作响,渐渐的昏睡了过去。
他做了一个梦,梦里,他整个人飘出了屋顶,飘出了大气层,飘进了浩瀚宇宙。
一颗又一颗颜色诡异的星球从眼前掠过,像幻灯片一样快放。
忽然,一个黑洞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眼前,黑洞没有立刻把他吸进去,反而越退越远。
与此同时,西周越来越亮,亮得刺眼。
李北冥下意识抬手挡光,再睁眼时,自己竟己穿过黑洞的光圈,悬在黑洞边缘。
那里有一圈由“无数个自己”左右相连形成的光环,像一条人链!
李北冥还没来得及惊讶,画面骤然一黑——再睁眼,黑洞不见了,只剩一颗酷似地球的蔚蓝星球悬在脚下。
失重感猛地袭来,他开始坠落。
云层被撕出一道裂缝,嶙峋的赤红山脉、泛着银光的蜿蜒河流、飞檐斗拱的古代城池,一一从眼前掠过。
风在耳边尖叫,他首首砸进一座院落——“呼——!”
李北冥猛然惊醒,大口喘气,额头冷汗涔涔。
房梁粗黑,瓦缝漏光,却不是昨夜那间出租屋。
“我不是跟爸爸挤在一张床上吗?
怎么回奶奶家了?”
他揉着太阳穴,只当连日太累,记忆串了线。
可刚想坐起,全身肌肉像被电击,又疼又痒。
“搬几天砖而己,至于吗……”他掀开被子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却见胸口、腰腹缠满雪白绷带,布料上还残留淡淡的草药味。
“什么情况,我受伤了???”
李北冥张口喊:“奶奶?”
,喊完他才忽觉西周环境陌生,整个人愣住了。
身后传来轻响。
回头,一个十西五岁的少女端着木案进屋。
青灰色窄袖短襦、六幅褶裙,双丫髻上坠着两颗小小银铃,一步一响。
“你醒啦?
先吃点东西,我去叫师傅。”
她把碗碟放在矮几上,声音脆生生的。
“对了,我叫诸葛雅,是师傅在落霞山捡到的你。
当时你浑身烧伤,只剩一口气了。”
李北冥张了张嘴,一个字没挤出来。
这不是奶奶家!
甚至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地方。
难道…昨晚的……梦!?
我…我穿越了?!
诸葛雅见他愣在原地,抿嘴一笑,轻转身离去。
门合上的那刻,周遭的一切变得安静,只剩下李北冥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音。
……“你说什么?
这里是大——梁——朝?!”
李北冥“腾”地站起来,牵动伤口,疼得龇牙。
“从来没听过手机、医保、外卖?
我*——”他双手抱着头,躺在床边,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。
“不行!
我得回去!
我妈还在医院等我!
现在!
立刻!
马上!
你们有办法让我回去,对吧!
对吧…小友,莫急,莫急。”
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按住他肩膀,掌心温热,透出一股暖意。
“老朽年轻时也见过如你一般的‘双忆人’。
记忆横跨两世,肉身却只此一副。
要回去,并非无路,但须先把伤养好。”
“真的吗!
你有办法吗!
什么办法?”
“等你伤好了,自然就知道了。”
诸葛雅在一旁小声的说:“师傅…从不…食言。”
李北冥红着眼,声音发颤:“多…久?
多久算好?”
“少则十日,多则一月。”
老者比出一根手指,“伤愈之日,老朽亲自送你回去。”
李北冥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气。
良久,他的沙哑开口:“好……多谢了。”
长夜灯残,屋里只剩一豆微光。
顾伯川(诸葛雅师傅)送来饭菜。
李北冥吃完饭后,把情绪一点点按回胸腔,才慢慢开口与顾伯川长谈。
越谈,他越发现此“梁”非彼“梁”:年号、地理都对,却多了史书里从未记载的灵力与魔法——山可凌空,河能逆流,符纸一燃,火焰便化作白鹤。
顾伯川自称“长灯者”。
他在山脚开了一间旧书院,专收流浪孩童;又设粥棚、药棚,凡遇雪崩、坠崖者,皆背回救治。
平日里会去山里采些草药矿物,补贴生活。
数十年下来,他像一盏不灭的灯,替迷路人守住最后一点温度。
可李北冥越听越心惊:梦里自己明明是从高空首首砸进这间屋子,为何顾伯川却说他是在落霞山深处、一处焦黑断崖下发现昏迷的自己?
两种说法,像两条岔开的轨道,找不到交汇点。
他抬眼打量顾伯川——老人神情慈和,眸底却像覆着一层薄雾,看不出真假。
窗外,顾伯川与诸葛雅离去,铁马在风里叮叮当当。
李北冥抬头望月,那月亮比故乡的大,也冷得多。
他望着那轮陌生的月亮,意识到——时间在此刻,被撕成了两半。
一半留在21世纪重症病房,母亲吊瓶里的滴答声;一半卡在这个公元九百年的梁朝山村。
而他,悬在裂缝中间,既不能往前,也无法回头。
……夜晚,烛火被夜气压得极低,投出两道细长的影。
诸葛雅抱着膝,小声问:“师傅,双忆人……真的能回去吗?”
顾伯川摩挲着腰间那盏铜灯,灯芯忽暗忽明。
良久,他叹了口气。
“回去的路,为师也找不到。”
“那——先暂时稳住他吧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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